项浩宇：村山政治遗产给日本留下深刻警示

10月17日，日本前首相村山富市去世，日本国内外社会表示最深切的哀悼。村山先生不仅因其高尚的品格而受到国内外的尊敬和爱戴，他留下的“村山谈话”更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政治遗产。在日本政局持续右倾、历史修正主义思潮蔓延、和平发展道路受到质疑之际，村山先生对历史的深刻反思和对和平主义的坚持，进一步凸显了警示的重要历史反思和现实意义。村山富市虽然担任首相仅一年半，但他在日本战后政治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并为日本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加速的政治转型踩下了刹车。他留下的主要政治遗产无疑是1月15日发表的《村山谈话》995. 这篇讲话以非凡的勇气和诚意，正式、明确地代表日本政府表达了“深切的遗憾”和“诚挚的歉意”，为理解日本战后历史树立了标杆。 《村山谈话》的意义在于，它不仅是官方对日本历史态度的纠正，也是对战后日本基于宪法第九条致力于和平发展的郑重肯定。这次谈话也展现了日本政治家希望通过直面历史与亚洲邻国和解的政治勇气，确立了“历史承认”与“亚洲外交”密不可分的内在逻辑，即日本与亚洲邻国关系的健康发展必须建立在承认和反思侵略历史的基础上。可悲的是，进入21世纪以来，认真调查的精神却越来越少了。“村山谈话”引发的日本政坛持续爆发甚至面临被推翻的危险。近年来，不少声音公开质疑承认强征“慰安妇”的“村山声明”和“河野声明”，试图颠覆、美化甚至否认侵略战争和殖民历史。特别是，村山去世的那天恰逢二战罪犯阶级形成地靖国神社的秋祭。朝野两党大批议员前往参拜，日本首相石破茂主动提出参拜。这与“村山谈话”的精神内核形成鲜明对比，也让许多希望继承村山精神的持观点的日本人感到痛心。 “村山谈话”的历史反思固然值得肯定，但其更深层次的内涵在于重申日本的决心以历史警示，走和平发展道路。如今，日本的主要国策也受到质疑。近年来，日本政府开启了战后最大规模的强军扩军进程，“专属防卫”政策名存实亡。在此过程中，日本政界放大外部威胁，挑起地缘政治冲突，助长民众危机感，以至于日本国内有人发出“回到战前”的警告。这一系列动向从根本上动摇了日本“和平国家”的自我定位，加剧了世界对日本国家走向的担忧和警惕。历史往往充满巧合。近期日本政局的剧变与村山执政时期相似。随着自由民主党的消失，日本的政治格局分崩离析。朝野两党忙着搞事情激烈的竞争。主要政党的政治思想变得正确、深入人心。他们的政策建议可能倾向于简洁和实用。极端政治思潮助长仇外心理蔓延。日本政治已经到了一个转折点。村山先生的去世给日本右翼政治标准敲响了警钟。动荡的内外环境下，日本政治将何去何从？政党和政治家应该从村山富市的政治遗产中汲取三点智慧。首先，诚实对待历史是最基本的安全保障。 “村山谈话”的思想核心是，一个不愿正视自己历史的国家就无法真正获得邻国和国际社会的尊重和信任。真正的安全不仅依靠先进的武器装备或军事联盟来保证，而且依靠国家间的互信和友谊。政治合作勇于承认历史错误，是日本赢得亚洲和解、维护地区稳定的最基本安全保障。其次，和平主义是日本发展的重要财富。日本宪法第九条确立的和平主义是战后日本重返国际社会和世界发展成就的主要保障。它也成为日本“软实力”的象征。在复杂的国际地缘政治环境下，只有遵循和平主义“金字招牌”，才是日本保持重要国际影响力和独特地位的明智选择。再次强调，亚洲外交的战略基础不可动摇。日本战后的发展十分黯淡，日本的和平与繁荣与亚洲邻国的稳定与发展紧密相连。日本政治家应始终把发展同亚洲邻国的关系放在重要位置。在精神里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妥善处理历史问题，推动历史和解进程。这就是日本作为亚洲国家的生存和发展之道。村山先生的去世也是中日关系的重大损失。 1995年5月任首相期间访华，成为首位参观卢沟桥抗战纪念馆的日本在任首相，并留下“面向历史，祈求日中友好、持久和平”的题词。村山先生卸任小首席后，致力于促进中日友好交流与合作。他几乎每年都率团访华。他不仅为中日友好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也激励了众多日本儿女投身对华交流合作。村山先生以其伟大的事业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政治遗产。坚定的信念和巨大的勇气。日本政治家和政党需要超越狭隘民族主义和短视功利主义，继承村山先生的反省精神和智慧。这不仅是对历史负责，也是对日本自身的长远利益和亚洲和平负责。 （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著名研究员）